1948年,上海的历史正在剧烈变化之中,正值解放战争的前夜,人民解放军的铁蹄紧逼而来。国民党政府已经面临崩溃,统治上海的局势陷入一片混乱与动荡。为了保命和财富,国民党的高层官员纷纷通过关系,将自己搜刮的黄金珠宝和家人,乘船、坐飞机急速逃往台湾。而普通百姓则忙于将手中的少量家产变卖,换成金银珠宝,带着家人离开上海,尽可能返回乡村避乱。普通人没有财富,也没有资格乘飞机,只能勉强挤上火车或轮船,准备远离战火。
由于国民党征用大量的船只用于军需,上海的轮船客运能力严重不足,尤其是招商局,这个承担了全国一半航运任务的巨头,面临着严重的客货运矛盾。大量旅客滞留在上海周边的各大港口,焦虑和混乱弥漫整个城市。
展开剩余85%1948年12月3日,上海的局势愈加紧张,外滩附近的十六铺码头人山人海,犹如一片混乱的战场。寒风刺骨,大量宁波籍旅客满怀焦急,肩扛手提,背着大包小包,滞留在码头等待着下午4点开往家乡的“江亚”号客轮。这艘豪华的轮船曾经是招商局收购并改造的日本“兴亚丸”,如今是上海最为宏大、奢华的班轮之一。
这艘船的长度为340.4英尺,宽50英尺,航速可达每小时14海里,总吨位达到3730吨。原本它可以容纳1186名旅客,但改装后,船上的客牌显示可以容纳2250人。根据当时的售票记录,船票已经售出了2207张,但由于航运管理混乱,以及大量没有船票的“黄鱼”偷渡客挤上船,实际登船人数接近3000人,远超了船只的承载极限。
乘客们拼尽全力挤上船,心中虽然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,但他们终于从纷乱的上海脱身,哪怕是在过道上、在最简陋的舱房里,他们也算是逃离了战火的威胁。对他们来说,最重要的就是登上这艘船,远离即将来临的死亡和危险。有些人激动地挤到甲板上,向码头的亲友挥手告别,却不知道此时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,死神正悄然降临。
然而,船只刚刚驶出码头,航行了约三个小时后,一场历史上最惨烈的海难发生了。许多乘客刚吃完晚餐,或是准备休息,或是在船舱内聊着天。外面的江面上,寒风刺骨,黑夜中一片漆黑,毫无星光。突然,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,整个船体剧烈晃动,紧接着,船上的灯光瞬间熄灭,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戛然而止。船尾迅速下沉,仅仅三分钟后,船尾已经完全沉入水中。船体剧烈摇晃,船头也开始缓缓下沉,船只在短短不到10分钟内完全沉没。三千多人的生命瞬间被吞噬,江水迅速淹没了他们。
幸运的是,由于沉船发生在水较浅的区域,船体并没有完全沉没。船头部分的驾驶台、烟囱、桅杆等依然高高矗立在水面上,顽强地挣扎着。沉船的幸存者纷纷爬上这些仍然突出的部分,发出绝望的求救声。然而,由于爆炸发生得太快,机舱和电报室遭到破坏,江亚轮根本没有机会发出任何求救信号。
幸运的是,附近的“华孚号”客轮船员看到了幸存者爬上桅杆发出的闪烁手电光,立刻赶来营救,并通过无线电向外发出求救信号。招商局紧急调派了“秋瑾号”、“江静号”、“济安号”和“海津号”等四艘轮船前去救援,同时也有经过的“金源利”和“茂利”等船只迅速赶来。但是,最佳的救援时机已经错过,船难已经无法挽回。
大部分乘客已经被江水吞没,只有不到1000人获救。随之而来的,是漫长而痛苦的尸体打捞工作。直到1949年1月15日,招商局才宣布“江亚轮已无遗尸”,然而,附近江面上仍然不断发现浮尸。经过数十天的打捞,招商局派出95名潜水员和106名工人,和聘请的八名日籍技术人员,共同投入打捞工作。在2月6日至8日之间,共打捞出尸体1280具,其中包括233具12岁以下的儿童。
这一惨剧不仅震惊了上海,也令整个社会为之痛心。许多家属至今无法接受亲人永远消失的事实,尤其是看到打捞上来的尸体一具接一具,每天的哭声不绝于耳。江亚轮沉没后,苏南和浙东一带的居民甚至连冬天也不敢吃鱼,因为他们相信,江中的鱼早已吞食了死者的尸体。
尽管有“茂利”和“金源利”号船员的英勇救助,救起了数百名遇险乘客,然而,不是所有船只都表现出同样的善意。部分经过的船只见死不救,扬长而去;更有一些不法船员乘机抢劫死难者的财物,甚至在尸体打捞过程中大肆捞取遗物。招商局的工作人员也在这一过程中沦为腐化的例子,“图强号”轮船的八名船员就因盗窃遇难者遗物而被开除。为了掩盖丑闻,招商局总经理徐学禹甚至发出通知,禁止员工对外泄露信息,以免引发更大的社会风波。
令人愤慨的是,政府当局不仅未能为死者及其家属提供任何补偿,反而通过军警强行抓捕了那些在招商局门口哭求赔偿的寡妇们。尽管这些家属提出了要求赔偿125石大米的请求,最终却只得到了每户15石的“救济米”,这完全无法弥补他们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。
随着社会舆论的压力不断加大,1948年12月7日,招商局开始联合相关部门对海难展开调查。专家们经过现场勘查后表示,爆炸的痕迹明显,推测爆炸发生在第三货舱附近,但是否为水雷攻击仍无定论。最终,调查报告称,“江亚轮极有可能遭到水雷或鱼雷攻击”,但由于缺乏确凿证据,真相始终未能揭开。
直到1998年,招商局原业务处科长孙光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:原来“江亚轮”沉没的真正原因是国民党海军的误伤。原海军司令桂永清在一次宴会上透露,江亚轮被一架轰炸机误伤,炸弹掉入船舷引发爆炸。这一内幕在当时被严密封锁,招商局成为了替罪羊,而这段历史的真相一直未被揭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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